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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52n2102_p0001a02║   　　No. 2102
T52n2102_p0001a03║   弘明集卷第一 (并序)
T52n2102_p0001a04║   
T52n2102_p0001a05║   　　　　梁楊都建初 寺釋僧 祐撰
T52n2102_p0001a06║   夫覺海無涯。慧境圓照。化妙域中。實陶鑄
T52n2102_p0001a07║   於堯舜。理擅繫表。乃埏埴乎周孔矣。然道大
T52n2102_p0001a08║   信 難。聲高和寡。須彌峻而藍風起。寶藏積而
T52n2102_p0001a09║   怨賊生。昔如來在世 化震大千。猶有四魔稸
T52n2102_p0001a10║   忿六 師懷毒。況乎像 季其可勝哉。自大法東
T52n2102_p0001a11║   漸。歲幾五 百。緣各信 否。運亦崇替。正見者
T52n2102_p0001a12║   敷讚。邪惑者謗訕。至於守文曲儒 。則 拒為
T52n2102_p0001a13║   異教。巧言左道。則 引為同法。拒有拔本之
T52n2102_p0001a14║   迷。引有朱紫之 亂 。遂令詭論稍繁訛辭孔熾。
T52n2102_p0001a15║   夫鶡旦鳴夜。不翻白日之 光 。精衛銜石。無
T52n2102_p0001a16║   損滄海之 勢 。然以 闇亂 明。以 小罔大。雖莫動
T52n2102_p0001a17║   毫髮。而有塵眡聽。將令弱植之 徒隨偽辯而
T52n2102_p0001a18║   長迷。倒置之 倫逐邪說而永溺。此幽塗所以
T52n2102_p0001a19║   易墜。淨境所以 難陟者也。祐以 末學。志深弘
T52n2102_p0001a20║   護靜言浮俗 憤慨于心。遂以 藥疾微間山棲
T52n2102_p0001a21║   餘暇。撰古今之 明篇。總道俗 之 雅論。其有刻
T52n2102_p0001a22║   意剪 邪建言衛法。製無大小莫不畢採。又前
T52n2102_p0001a23║   代 勝士書記文述。有益亦皆編錄。類聚區
T52n2102_p0001a24║   分。列 為一 十四卷。夫道以 人弘。教以 文明。
T52n2102_p0001a25║   弘道明教。故謂之 弘明集。兼 率淺懷附論于
T52n2102_p0001a26║   末。庶以 涓埃微裨瀛岱。但 學孤識寡。愧在褊
T52n2102_p0001a27║   局。博練君子。惠增廣焉。
T52n2102_p0001a28║   　牟子理惑　正誣論　　牟子理惑
T52n2102_p0001a29║   　　一 云 蒼梧太守牟子博傳
T52n2102_p0001b01║   牟子既修 經傳諸子。書無大小靡不好之 。雖
T52n2102_p0001b02║   不樂兵 法。然猶讀焉。雖讀神仙 不死之 書。抑
T52n2102_p0001b03║   而不信 。以 為虛誕。是時靈帝崩後。天下擾亂 。
T52n2102_p0001b04║   獨交州差安。北方異人咸來在焉。多為神仙
T52n2102_p0001b05║   辟穀長生之 術。時人多有學者。牟子常以 五
T52n2102_p0001b06║   經難之 。道家術士莫敢對焉。比之 於孟軻距
T52n2102_p0001b07║   楊朱墨翟。先是時牟子將母避世 交趾。年二
T52n2102_p0001b08║   十六 歸蒼梧娶妻。太守聞其守學。謁請署吏。
T52n2102_p0001b09║   時年方盛。志精於學。又見世 亂 。無仕[穴/(耜-耒)]意。
T52n2102_p0001b10║   竟遂不就。是時諸州郡相疑隔塞不通。太守
T52n2102_p0001b11║   以 其博學多識。使致敬荊州。牟子以 為榮爵
T52n2102_p0001b12║   易讓。使命難辭。遂嚴當行。會被州牧優 文處
T52n2102_p0001b13║   士辟之 。復稱疾不起。牧弟為豫章太守。為中
T52n2102_p0001b14║   郎將笮融所殺。時牧遣騎都尉劉 彥。將兵 赴
T52n2102_p0001b15║   之 。恐外界相疑兵 不得進。牧乃請牟子曰。弟
T52n2102_p0001b16║   為逆賊所害。骨肉之 痛憤發肝心。當遣劉 都
T52n2102_p0001b17║   尉行。恐外界疑難行人不通。君文武兼 備 有
T52n2102_p0001b18║   專對才。今欲相屈之 。零陵桂陽假塗於通路
T52n2102_p0001b19║   何 如。牟子曰。被秣服櫪見遇日久 。列 士忘
T52n2102_p0001b20║   身期必騁效。遂嚴當發。會其母卒亡遂不果
T52n2102_p0001b21║   行。久 之 退念。以 辯達之 故輒見使命。方世
T52n2102_p0001b22║   擾攘非顯己之 秋也。乃歎曰。老子絕聖棄智。
T52n2102_p0001b23║   修 身保 真。萬物不干其志。天下不易其樂。天
T52n2102_p0001b24║   子不得臣。諸侯 不得友。故可貴也。於是銳志
T52n2102_p0001b25║   於佛道。兼 研老子五 千文。含玄妙為酒漿。翫
T52n2102_p0001b26║   五 經為琴簧。世 俗 之 徒。多非之 者。以 為背五
T52n2102_p0001b27║   經而向異道。欲爭則 非道。欲默則 不能。遂以
T52n2102_p0001b28║   筆墨之 間。略引聖賢之 言證解之 。名曰牟子
T52n2102_p0001b29║   理惑云 。
T52n2102_p0001c01║   或問曰。佛從何 出生。寧有先祖及國邑不。
T52n2102_p0001c02║   皆何 施行。狀何 類乎。牟子曰。富哉問也。請以
T52n2102_p0001c03║   不敏。略說其要。蓋聞佛化之 為狀也。積累道
T52n2102_p0001c04║   德。數千億 載不可紀記。然臨得佛時。生於天
T52n2102_p0001c05║   竺。假形於白淨王夫人。晝寢夢乘白象身有
T52n2102_p0001c06║   六 牙欣然悅之 。遂感而孕。以 四月八 日。從母
T52n2102_p0001c07║   右脇而生。墮地行七步。舉右手曰。天上天
T52n2102_p0001c08║   下靡有踰我者也。時天地大動 宮中皆明。其
T52n2102_p0001c09║   日王家青衣復產一 兒。厩中白馬亦乳 白駒。
T52n2102_p0001c10║   奴字車匿。馬曰揵陟。王常使隨太子。太子
T52n2102_p0001c11║   有三十二 相八 十種好。身長丈 六 。體皆金色。
T52n2102_p0001c12║   頂有肉髻。頰車如師子。舌自覆面。手把千輻
T52n2102_p0001c13║   輪。項光 照萬里。此略說其相。年十七王
T52n2102_p0001c14║   為納妃。隣國女也。太子坐則 遷座。寢則 異床。
T52n2102_p0001c15║   天道孔明陰陽而通。遂懷一 男六 年乃生。父
T52n2102_p0001c16║   王珍偉太子。為興宮觀。妓女寶玩並 列 於前 。
T52n2102_p0001c17║   太子不貪世 樂。意存道德。年十九四月八 日
T52n2102_p0001c18║   夜半呼車匿勒 揵陟跨之 。鬼神扶舉飛而出
T52n2102_p0001c19║   宮。明日廓然不知所在。王及吏民莫不歔欷。
T52n2102_p0001c20║   追之 及田。王曰。未有爾時禱請神祇。今既有
T52n2102_p0001c21║   爾如玉如珪。當續祿位 而去何 為。太子曰。萬
T52n2102_p0001c22║   物無常有存當亡。今欲學道度脫十方。王知
T52n2102_p0001c23║   其彌堅。遂起而還。太子徑去。思道六 年遂成
T52n2102_p0001c24║   佛焉。所以 孟夏之 月生者不寒不熱。草木華
T52n2102_p0001c25║   英。釋狐裘衣絺綌。中呂之 時也。所以 生天竺
T52n2102_p0001c26║   者。天地之 中處其中和也。所著經凡有十二
T52n2102_p0001c27║   部。合八 億 四千萬卷。其大卷萬言以 下。小
T52n2102_p0001c28║   卷千言已上。佛授教天下度脫人民。因以 二
T52n2102_p0001c29║   月十五 日。泥洹而去。其經戒續存。履能行之 。
T52n2102_p0002a01║   亦得無為。福流後世 。持五 戒者。一 月六 齋。齋
T52n2102_p0002a02║   之 日專心一 意。悔過自新。沙門持二 百五 十
T52n2102_p0002a03║   戒。日日齋。其戒非優 婆塞所得聞也。威儀 進
T52n2102_p0002a04║   止與古之 典 禮無異。終日竟夜講道誦經。不
T52n2102_p0002a05║   預世 事 。老子曰。孔德之 容唯道是從。其斯之
T52n2102_p0002a06║   謂也。
T52n2102_p0002a07║   問曰。何 以 正言佛。佛為何 謂乎。牟子曰。佛
T52n2102_p0002a08║   者號諡也。猶名三皇神五 帝聖也。佛乃道德
T52n2102_p0002a09║   之 元 祖。神明之 宗緒。佛之 言覺也。恍惚變化
T52n2102_p0002a10║   分身散體。或存或亡。能小能大。能圓能方。能
T52n2102_p0002a11║   老能少。能隱能彰。蹈火不燒。履刃 不傷 。在污
T52n2102_p0002a12║   不辱。在禍無殃。欲行則 飛。坐則 揚光 。故號
T52n2102_p0002a13║   為佛也。
T52n2102_p0002a14║   問曰。何 謂之 為道。道何 類也。牟子曰。道之 言
T52n2102_p0002a15║   導也。導人致於無為。牽之 無前 。引之 無後。舉
T52n2102_p0002a16║   之 無上。抑之 無下。視之 無形。聽之 無聲。四表
T52n2102_p0002a17║   為大蜿蜒其外。毫釐為細間關其內。故謂之
T52n2102_p0002a18║   道。
T52n2102_p0002a19║   問曰。孔子以 五 經為道教。可拱而誦履而行。
T52n2102_p0002a20║   今子說道虛無恍惚。不見其意。不指其事 。何
T52n2102_p0002a21║   與聖人言異乎。牟子曰。不可以 所習為重所
T52n2102_p0002a22║   希為輕。或於外類失於中情。立事 不失道
T52n2102_p0002a23║   德。猶調絃不失宮商。天道法四時。人道法
T52n2102_p0002a24║   五 常。老子曰。有物混成先天地生。可以 為天
T52n2102_p0002a25║   下母。吾不知其名。強字之 曰道。道之 為物。居
T52n2102_p0002a26║   家可以 事 親。宰國可以 治民。獨立可以 治身。
T52n2102_p0002a27║   履而行之 充 乎天地。廢而不用消而不離。子
T52n2102_p0002a28║   不解之 。何 異之 有乎。
T52n2102_p0002a29║   問曰。夫至實不華。至辭不飾。言約而至者麗。
T52n2102_p0002b01║   事 寡而達者明。故珠玉少而貴。瓦礫多而賤。
T52n2102_p0002b02║   聖人制 七經之 本。不過三萬言。眾事 備 焉。今
T52n2102_p0002b03║   佛經卷以 萬計。言以 億 數。非一 人力 所能堪
T52n2102_p0002b04║   也。僕 以 為煩而不要矣。牟子曰。江海所以 異
T52n2102_p0002b05║   於行潦者。以 其深廣也。五 岳所以 別 於丘陵
T52n2102_p0002b06║   者。以 其高大也。若高不絕山阜。跛羊凌其
T52n2102_p0002b07║   顛。深不絕涓流。孺子浴其淵。騏驥不處苑
T52n2102_p0002b08║   囿之 中。吞舟之 魚不遊數仞 之 溪。剖三寸之
T52n2102_p0002b09║   蚌。求明月之 珠。探枳棘之 巢。求鳳皇之 雛。
T52n2102_p0002b10║   必難獲也。何 者小不能容大也。佛經前 說億
T52n2102_p0002b11║   載之 事 。却道萬世 之 要。太素未起。太始未生。
T52n2102_p0002b12║   乾坤肇興。其微不可握。其纖不可入 。佛悉彌
T52n2102_p0002b13║   綸其廣大之 外。剖折其窈妙之 內。靡不紀
T52n2102_p0002b14║   之 。故其經卷以 萬計。言以 億 數。多多益具 。眾
T52n2102_p0002b15║   眾益富。何 不要之 有。雖非一 人所堪。譬若臨
T52n2102_p0002b16║   河飲水飽而自足。焉知其餘哉。
T52n2102_p0002b17║   問曰。佛經眾多。欲得其要而棄其餘。直說其
T52n2102_p0002b18║   實而除其華。牟子曰否。夫日月俱 明各有所
T52n2102_p0002b19║   照。二 十八 宿各有所主 。百藥並 生各有所愈。
T52n2102_p0002b20║   狐裘備 寒絺綌御暑。舟輿異路俱 致行旅。孔
T52n2102_p0002b21║   子不以 五 經之 備 。復作春秋孝經者。欲博道
T52n2102_p0002b22║   術恣人意耳。佛經雖多。其歸為一 也。猶七典
T52n2102_p0002b23║   雖異其貴道德仁義亦一 也。孝所以 說多者。
T52n2102_p0002b24║   隨人行而與之 。若子張子游。俱 問一 孝。而仲
T52n2102_p0002b25║   尼答之 各異。攻其短也。何 棄之 有哉。
T52n2102_p0002b26║   問曰。佛道至尊至大。堯舜周孔曷不修 之 乎。
T52n2102_p0002b27║   七經之 中不見其辭。子既耽詩書悅禮樂。奚
T52n2102_p0002b28║   為復好佛道喜異術。豈能踰經傳美聖業哉。
T52n2102_p0002b29║   竊為吾子不取也。牟子曰。書不必孔丘之 言。
T52n2102_p0002c01║   藥不必扁鵲之 方。合義者從。愈病者良。君子
T52n2102_p0002c02║   博取眾善。以 輔其身。子貢云 。夫子何 常師之
T52n2102_p0002c03║   有乎。堯事 尹壽。舜事 務 成。且學呂望。丘學
T52n2102_p0002c04║   老聃。亦俱 不見於七經也。四師雖聖。比之 於
T52n2102_p0002c05║   佛。猶白鹿之 與麒麟。燕鳥之 與鳳凰 也。堯舜
T52n2102_p0002c06║   周孔且猶學之 。況佛身相好變化神力 無方。
T52n2102_p0002c07║   焉能捨而不學乎。五 經事 義或有所闕。佛不
T52n2102_p0002c08║   見記。何 足怪疑哉。
T52n2102_p0002c09║   問曰。云 佛有三十二 相八 十種好。何 其異於
T52n2102_p0002c10║   人之 甚也。殆富耳之 語。非實之 云 也。牟子曰。
T52n2102_p0002c11║   諺云 少所見多所怪。覩馲駝言馬腫背。堯眉
T52n2102_p0002c12║   八 彩。舜目重瞳。臯陶烏喙。文王四乳 。禹
T52n2102_p0002c13║   耳參漏。周公 背僂 。伏羲龍鼻。仲 尼反宇。老
T52n2102_p0002c14║   子日角月玄鼻有雙柱。手把十文足蹈二 五 。
T52n2102_p0002c15║   此非異於人乎。佛之 相好奚足疑哉。
T52n2102_p0002c16║   問曰。孝經言。身體髮膚受之 父母。不敢毀傷 。
T52n2102_p0002c17║   曾子臨沒。啟予手啟予足。今沙門剃 頭。何 其
T52n2102_p0002c18║   違聖人之 語。不合孝子之 道也。吾子常好論
T52n2102_p0002c19║   是非平曲直。而反善之 乎。牟子曰。夫訕聖賢
T52n2102_p0002c20║   不仁。平不中不智也。不仁不智何 以 樹德。德
T52n2102_p0002c21║   將不樹頑嚚之 儔 也。論何 容易乎。昔齊人乘
T52n2102_p0002c22║   舡渡江。其父墮水。其子攘臂捽頭。顛倒使
T52n2102_p0002c23║   水從口出。而父命得蘇。夫捽頭顛倒。不孝莫
T52n2102_p0002c24║   大。然以 全 父之 身。若拱手修 孝子之 常。父命
T52n2102_p0002c25║   絕於水矣。孔子曰。可與適道。未可與權。所謂
T52n2102_p0002c26║   時宜施者也。且孝經曰。先王有至德要道。而
T52n2102_p0002c27║   泰伯祝髮文身。自從吳越之 俗 。違於身體髮
T52n2102_p0002c28║   膚之 義。然孔子稱之 。其可謂至德矣。仲 尼
T52n2102_p0002c29║   不以 其祝髮毀之 也。由是而觀。苟有大德。
T52n2102_p0003a01║   不拘於小。沙門捐家財棄妻子。不聽音視
T52n2102_p0003a02║   色。可謂讓之 至也。何 違聖語不合孝乎。豫讓
T52n2102_p0003a03║   吞炭漆身。聶政[利 -禾+皮]面自刑 。伯姬蹈火高行截
T52n2102_p0003a04║   容。君子以 為勇 而死義。不聞譏其自毀沒
T52n2102_p0003a05║   也。沙門剔除鬚髮。而比之 於四人。不已遠
T52n2102_p0003a06║   乎。
T52n2102_p0003a07║   問曰。夫福莫踰於繼嗣。不孝莫過於無後。沙
T52n2102_p0003a08║   門棄妻子捐財貨。或終身不娶。何 其違福孝
T52n2102_p0003a09║   之 行也。自苦而無奇。自極而無異矣。牟子
T52n2102_p0003a10║   曰。夫長左者必短右。大前 者必狹後。孟公 綽
T52n2102_p0003a11║   為趙魏老則 優 。不可以 為滕薛大夫。妻子財
T52n2102_p0003a12║   物世 之 餘也。清躬無為道之 妙也。老子曰。名
T52n2102_p0003a13║   與身孰親。身與貨孰多。又曰。觀三代 之 遺風。
T52n2102_p0003a14║   覽乎儒 墨之 道術。誦詩書修 禮節。崇仁義視
T52n2102_p0003a15║   清潔。鄉人傳業名譽洋溢。此中士所施行。恬
T52n2102_p0003a16║   惔者所不恤。故前 有隨珠。後有虓虎。見之
T52n2102_p0003a17║   走而不敢取何 也。先其命而後其利 也。許由
T52n2102_p0003a18║   栖巢木。夷齊餓首陽。舜孔稱其賢曰。求仁
T52n2102_p0003a19║   得仁者也。不聞譏其無後無貨也。沙門修 道
T52n2102_p0003a20║   德。以 易遊世 之 樂。反淑賢。以 背妻子之 歡。
T52n2102_p0003a21║   是不為奇。孰與為奇。是不為異。孰與為異
T52n2102_p0003a22║   哉。
T52n2102_p0003a23║   問曰。黃帝垂衣裳制 服飾。箕子陳洪範貌為
T52n2102_p0003a24║   五 事 首。孔子作孝經服為三德始。又曰。正其
T52n2102_p0003a25║   衣冠尊其瞻視。原憲雖貧不離華冠。子路遇
T52n2102_p0003a26║   難不忘結纓。今沙門剃 頭髮披赤布。見人無
T52n2102_p0003a27║   跪起之 禮儀 。無盤旋之 容止。何 其違貌服之
T52n2102_p0003a28║   制 。乖 搢紳之 飾也。牟子曰。老子云 。上德不德
T52n2102_p0003a29║   是以 有德。下德不失德是以 無德。三皇之 時
T52n2102_p0003b01║   食肉衣皮。巢居穴處以 崇質朴。豈復須章甫
T52n2102_p0003b02║   之 冠曲裘之 飾哉。然其人稱有德而敦厖
T52n2102_p0003b03║   允 信 而無為。沙門之 行有似 之 矣。
T52n2102_p0003b04║   或曰。如子之 言。則 黃帝堯舜周孔之 儔 。棄而
T52n2102_p0003b05║   不足法也。牟子曰。夫見博則 不迷。聽聰則 不
T52n2102_p0003b06║   惑。堯舜周孔修 世 事 也。佛與老子無為志也。
T52n2102_p0003b07║   仲 尼栖栖七十餘國。許由聞禪洗耳於淵。君
T52n2102_p0003b08║   子之 道。或出或處。或默或語。不溢其情不淫
T52n2102_p0003b09║   其性。故其道為貴在乎所用。何 棄之 有乎。
T52n2102_p0003b10║   問曰。佛道言。人死當復更生。僕 不信 此之
T52n2102_p0003b11║   審也。牟子曰。人臨死。其家上屋呼之 。死已復
T52n2102_p0003b12║   呼。誰或曰呼其魂魄。牟子曰。神還則 生。不還
T52n2102_p0003b13║   神何 之 呼。曰成鬼神。牟子曰是也。魂神固
T52n2102_p0003b14║   不滅矣。但 身自朽爛耳。身譬如五 穀之 根葉。
T52n2102_p0003b15║   魂神如五 穀之 種實。根葉生必當死。種實豈
T52n2102_p0003b16║   有終已。得道身滅耳。老子曰。吾所以 有大
T52n2102_p0003b17║   患。以 吾有身也。若吾無身吾有何 患。又曰。
T52n2102_p0003b18║   功 遂身退天之 道也。或曰。為道亦死。不為
T52n2102_p0003b19║   亦死。有何 異乎。牟子曰。所謂無一 日之 善。而
T52n2102_p0003b20║   問終身之 譽者也。有道雖死神歸福堂。為惡
T52n2102_p0003b21║   既死神當其殃。愚夫闇於成事 。賢智豫於未
T52n2102_p0003b22║   萌。道與不道如金比草。善之 與福如白方黑。
T52n2102_p0003b23║   焉得不異。而言何 異乎。
T52n2102_p0003b24║   問曰。孔子云 。未能事 人焉能事 鬼。未知生焉
T52n2102_p0003b25║   知死。此聖人之 所絕也。今佛家輒說生死之
T52n2102_p0003b26║   事 鬼神之 務 。此殆非聖哲之 語也。夫履道者。
T52n2102_p0003b27║   當虛無惔怕歸志質朴。何 為乃道生死以 亂
T52n2102_p0003b28║   志說鬼神之 餘事 乎。牟子曰。若子之 言。所謂
T52n2102_p0003b29║   見外未識內者也。孔子疾子路不問本末以
T52n2102_p0003c01║   此抑之 耳。孝經曰。為之 宗廟以 鬼享之 。春
T52n2102_p0003c02║   秋祭祀以 時思之 。又曰。生事 愛敬。死事 哀慼。
T52n2102_p0003c03║   豈不教人事 鬼神知生死哉。周公 為武王請
T52n2102_p0003c04║   命曰。旦多才多藝能事 鬼神。夫何 為也。佛經
T52n2102_p0003c05║   所說生死之 趣。非此類乎。老子曰。知其子
T52n2102_p0003c06║   復守其母。沒身不殆。又曰。用其光 復其明。
T52n2102_p0003c07║   無遺身殃。此道生死之 所趣。吉凶 之 所住 。
T52n2102_p0003c08║   至道之 要實貴寂寞。佛家豈好言乎。來問不
T52n2102_p0003c09║   得不對耳。鍾鼓豈有自鳴者。捊加 而有聲矣。
T52n2102_p0003c10║   問曰。孔子曰。夷狄之 有君。不如諸夏之 亡
T52n2102_p0003c11║   也。孟子譏陳相。更學許行之 術曰。吾聞用夏
T52n2102_p0003c12║   變夷。未聞用夷變夏者也。吾子弱冠學堯舜
T52n2102_p0003c13║   周孔之 道。而今捨之 。更學夷狄之 術。不已
T52n2102_p0003c14║   惑乎。牟子曰。此吾未解大道時之 餘語耳。若
T52n2102_p0003c15║   子可謂見禮制 之 華。而闇道德之 實。窺炬燭
T52n2102_p0003c16║   之 明。未覩天庭之 日也。孔子所言矯世 法矣。
T52n2102_p0003c17║   孟軻所云 疾專一 耳。昔孔子欲居九夷曰。君
T52n2102_p0003c18║   子居之 何 陋之 有。及仲 尼不容於魯衛。孟軻
T52n2102_p0003c19║   不用於齊梁。豈復仕於夷狄乎。禹出西羌而
T52n2102_p0003c20║   聖哲。瞽叟生舜而頑嚚。由余 產狄國而霸秦。
T52n2102_p0003c21║   管蔡自河洛而流言。傳曰。北辰之 星。在天之
T52n2102_p0003c22║   中。在人之 北。以 此觀之 。漢地未必為天中也。
T52n2102_p0003c23║   佛經所說。上下周極含血之 類物皆屬佛焉。
T52n2102_p0003c24║   是以 吾復尊而學之 。何 為當捨堯舜周孔之
T52n2102_p0003c25║   道。金玉不相傷 。隨碧不相妨。謂人為惑時
T52n2102_p0003c26║   自惑乎。
T52n2102_p0003c27║   問曰。蓋以 父之 財乞路人。不可謂惠。二 親尚
T52n2102_p0003c28║   存殺己代 人。不可謂仁。今佛經云 。太子須大
T52n2102_p0003c29║   挐。以 父之 財施與遠人。國之 寶象以 賜怨
T52n2102_p0004a01║   家。妻子自與他人。不敬其親。而敬他人者。
T52n2102_p0004a02║   謂之 悖禮。不愛其親。而愛他人者。謂之 悖
T52n2102_p0004a03║   德。須大挐不孝不仁。而佛家尊之 。豈不異
T52n2102_p0004a04║   哉。牟子曰。五 經之 義立嫡以 長。大王見昌
T52n2102_p0004a05║   之 志。轉季為嫡。遂成周業。以 致太平。娶妻之
T52n2102_p0004a06║   義必告父母。舜不告而娶以 成大倫。貞士須
T52n2102_p0004a07║   聘請。賢臣待徵召。伊 尹負鼎干湯。寧戚叩角
T52n2102_p0004a08║   要齊。湯以 致王。齊以 之 霸。禮男女不親授。嫂
T52n2102_p0004a09║   溺則 授之 以 手。權其急也。苟見其大。不拘
T52n2102_p0004a10║   於小。大人豈拘常也。須大挐覩世 之 無常財
T52n2102_p0004a11║   貨非己寶故。恣意布施以 成大道。父國受其
T52n2102_p0004a12║   祚。怨家不得入 。至於成佛。父母兄 弟皆得度
T52n2102_p0004a13║   世 。是不為孝。是不為仁。孰為仁孝哉。
T52n2102_p0004a14║   問曰。佛道重無為樂施與持戒兢 兢 如臨深
T52n2102_p0004a15║   淵者。今沙門耽好酒漿。或畜妻子。取賤賣貴。
T52n2102_p0004a16║   專行詐紿。此乃世 之 大偽。而佛道謂之 無
T52n2102_p0004a17║   為耶。
T52n2102_p0004a18║   牟子曰。工輸能與人斧斤繩墨。而不能使人
T52n2102_p0004a19║   功 。聖人能授人道。不能使人履而行之 也。
T52n2102_p0004a20║   臯陶能罪盜人。不能使貪夫為夷齊。五 刑 能
T52n2102_p0004a21║   誅無狀。不能使惡子為曾閔。堯不能化丹
T52n2102_p0004a22║   朱。周公 不能訓管蔡。豈唐教之 不著。周道之
T52n2102_p0004a23║   不備 哉。然無如惡人何 也。譬之 世 人學通七
T52n2102_p0004a24║   經。而迷於財色。可謂六 藝之 邪淫乎。河伯雖
T52n2102_p0004a25║   神。不溺陸地人。飄風雖疾。不能使湛水揚
T52n2102_p0004a26║   塵。當患人不能行。豈可謂佛道有惡乎。
T52n2102_p0004a27║   問曰。孔子稱。奢則 不遜儉 則 固。與其不遜也
T52n2102_p0004a28║   寧固。叔孫曰。儉 者德之 恭。侈 者惡之 大也。今
T52n2102_p0004a29║   佛家以 空財布施。為名盡貨與人為貴。豈有
T52n2102_p0004b01║   福哉。
T52n2102_p0004b02║   牟子曰。彼一 時也。此一 時也。仲 尼之 言。疾奢
T52n2102_p0004b03║   而無禮。叔孫之 論。刺公 之 刻 楹。非禁布施
T52n2102_p0004b04║   也。舜耕歷山。恩不及州里。太公 屠牛。惠不逮
T52n2102_p0004b05║   妻子。及其見用。恩流八 荒惠施四海。饒財多
T52n2102_p0004b06║   貨貴其能與貧困屢空貴其履道。許由不貪
T52n2102_p0004b07║   四海。伯夷不甘其國。虞卿捐萬戶之 封。救
T52n2102_p0004b08║   窮人之 急。各其志也。僖 負羈以 壺飱之 惠。
T52n2102_p0004b09║   全 其所居之 間。宣孟以 一 飯之 故。活其不
T52n2102_p0004b10║   訾之 軀。陰施出於不意。陽報皎如白日。況
T52n2102_p0004b11║   傾 家財發善意。其功 德巍巍如嵩泰。悠悠如
T52n2102_p0004b12║   江海矣。懷善者應之 以 祚。收惡者報之 以
T52n2102_p0004b13║   殃。未有種稻而得麥。作禍而獲福者乎。
T52n2102_p0004b14║   問曰。夫事 莫過於誠。說莫過於實。老子除華
T52n2102_p0004b15║   飾之 辭。崇質[示*卜]之 語。佛經說不指其事 。徒
T52n2102_p0004b16║   廣取譬喻。譬喻非道之 要。合異為同非事 之
T52n2102_p0004b17║   妙。雖辭多語博。猶玉屑一 車不以 為寶矣。牟
T52n2102_p0004b18║   子曰。事 甞共見者。可說以 實。一 人見一 人不
T52n2102_p0004b19║   見者。難與誠言也。昔人未見麟。問甞見者麟
T52n2102_p0004b20║   何 類乎。見者曰。麟如麟也。問者曰。若吾甞見
T52n2102_p0004b21║   麟。則 不問子矣。而云 麟如麟寧可解哉。見者
T52n2102_p0004b22║   曰。麟麏身牛尾鹿蹄馬背。問者虛解。孔子
T52n2102_p0004b23║   曰。人不知而不慍。不亦君子乎。老子云 。天地
T52n2102_p0004b24║   之 間其猶槖籥乎。又曰。譬道於天下。猶川
T52n2102_p0004b25║   谷與江海豈復華飾乎。論語曰。為政以 德譬
T52n2102_p0004b26║   如北辰。引天以 比人也。子夏曰。譬諸草木區
T52n2102_p0004b27║   以 別 矣。詩之 三百。牽物合類。自諸子讖緯
T52n2102_p0004b28║   聖人祕要。莫不引譬取喻。子獨惡佛說經牽
T52n2102_p0004b29║   譬喻耶。
T52n2102_p0004c01║   問曰。人之 處世 。莫不好富貴而惡貧賤。樂歡
T52n2102_p0004c02║   逸而憚勞 倦。黃帝養性。以 五 肴為上。孔子云 。
T52n2102_p0004c03║   食不厭精鱠不厭細。今沙門被赤布。日一 食。
T52n2102_p0004c04║   閉六 情。自畢於世 。若茲何 聊之 有。牟子云 。
T52n2102_p0004c05║   富與貴是人所欲。不以 其道得之 不處也。貧
T52n2102_p0004c06║   與賤是人之 所惡。不以 其道得之 不去也。老
T52n2102_p0004c07║   子曰。五 色令人目盲。五 音令人耳聾。五 味令
T52n2102_p0004c08║   人口爽。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。難得之 貨令
T52n2102_p0004c09║   人行妨。聖人為腹不為目。此言豈虛哉。柳下
T52n2102_p0004c10║   惠不以 三公 之 位 易其行。段干木不以 其身
T52n2102_p0004c11║   易魏文之 富。許由巢父栖木而居。自謂安於
T52n2102_p0004c12║   帝宇。夷齊餓于首陽。自謂飽於文武。蓋各
T52n2102_p0004c13║   得其志而已。何 不聊之 有乎。
T52n2102_p0004c14║   問曰。若佛經深妙靡麗。子胡不談之 於朝廷。
T52n2102_p0004c15║   論之 於君父。修 之 於閨門。接之 於朋友。何 復
T52n2102_p0004c16║   學經傳讀諸子乎。
T52n2102_p0004c17║   牟子曰。未達其源。而問其流也。夫陳爼豆
T52n2102_p0004c18║   於壘門。建旍旗於朝堂。衣狐裘以 當[卄/(麩-夫+生)]賓。
T52n2102_p0004c19║   被絺綌以 御黃鍾。非不麗也。乖 其處非其時
T52n2102_p0004c20║   也。故持孔子之 術。入 商鞅之 門。齎孟軻之 說。
T52n2102_p0004c21║   詣蘇張之 庭。功 無分寸。過有丈 尺矣。老子曰。
T52n2102_p0004c22║   上士聞道勤 而行之 。中士聞道若存若亡。下
T52n2102_p0004c23║   士聞道大而笑之 。吾懼大笑故不為談也。渴
T52n2102_p0004c24║   不必待江河。而飲井泉之 水何 所不飽。是以
T52n2102_p0004c25║   復治經傳耳。
T52n2102_p0004c26║   問曰。漢地始聞佛道。其所從出耶。牟子曰。昔
T52n2102_p0004c27║   孝明皇帝。夢見神人。身有日光 飛在殿前 。欣
T52n2102_p0004c28║   然悅之 。明日博問群臣。此為何 神。有通人傅
T52n2102_p0004c29║   毅曰。臣聞天竺有得道者號曰佛。飛行虛
T52n2102_p0005a01║   空。身有日光 。殆將其神也。於是上寤。遣中
T52n2102_p0005a02║   郎蔡愔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
T52n2102_p0005a03║   八 人。於大月支。寫佛經四十二 章。藏在蘭
T52n2102_p0005a04║   臺石室第十四間。時於洛陽城西雍門外起
T52n2102_p0005a05║   佛寺。於其壁畫千乘萬騎繞塔三匝。又於南
T52n2102_p0005a06║   宮清涼臺。及開陽城門上作佛像 。明帝時豫
T52n2102_p0005a07║   修 造壽陵曰。顯節亦於其上作佛圖像 。時國
T52n2102_p0005a08║   豐民寧遠夷慕義。學者由此而滋。
T52n2102_p0005a09║   問曰。老子云 。智者不言。言者不智。又曰。
T52n2102_p0005a10║   大辯若訥。大巧若拙。君子恥言過行。設沙門
T52n2102_p0005a11║   有至道。奚不坐而行之 。何 復談是非論曲直
T52n2102_p0005a12║   乎。僕 以 為此行德之 賊也。
T52n2102_p0005a13║   牟子曰。來春當大飢今秋不食。黃鍾應寒[卄/(麩-夫+壬)]
T52n2102_p0005a14║   賓重裘。備 豫雖早不免於愚。老子所云 。謂得
T52n2102_p0005a15║   道者耳。未得道者何 知之 有乎。大道一 言而
T52n2102_p0005a16║   天下悅。豈非大辯乎。老子不云 乎。功 遂身退
T52n2102_p0005a17║   天之 道也。身既退矣。又何 言哉。今之 沙門未
T52n2102_p0005a18║   及得道。何 得不言。老氏亦猶言也。如其無言
T52n2102_p0005a19║   五 千何 述焉。若知而不言可也。既不能知又
T52n2102_p0005a20║   不能言愚人也。故能言不能行國之 師也。能
T52n2102_p0005a21║   行不能言國之 用也。能行能言國之 寶也。三
T52n2102_p0005a22║   品各有所施。何 德之 賊乎。唯不能言。又不能
T52n2102_p0005a23║   行。是謂賊也。
T52n2102_p0005a24║   問曰。如子之 言。徒當學辯達修 言論。豈復
T52n2102_p0005a25║   治情性履道德乎。
T52n2102_p0005a26║   牟子曰。何 難悟之 甚乎。夫言語談論各有時
T52n2102_p0005a27║   也。蘧瑗曰。國有道則 直。國無道則 卷而懷
T52n2102_p0005a28║   之 。寧武子國有道則 智。國無道則 愚。孔子
T52n2102_p0005a29║   曰。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。不可與言而與言
T52n2102_p0005b01║   失言。故智愚自有時。談論各有意。何 為當言
T52n2102_p0005b02║   論而不行哉。
T52n2102_p0005b03║   問曰。云 何 佛道至尊至快無為憺怕。世 人學
T52n2102_p0005b04║   士多謗毀之 云 。其辭說廓落難用。虛無難信
T52n2102_p0005b05║   何 乎。
T52n2102_p0005b06║   牟子曰。至味不合於眾口。大音不比於眾耳。
T52n2102_p0005b07║   作咸池設大章。發簫韶詠九成。莫之 和也。張
T52n2102_p0005b08║   鄭衛之 絃歌時俗 之 音。必不期而拊手也。故
T52n2102_p0005b09║   宋玉云 。客歌於郢。為下里之 曲。和者千人。引
T52n2102_p0005b10║   商激角。眾莫之 應。此皆悅邪聲。不曉於大
T52n2102_p0005b11║   度者也。韓非以 管闚之 見而讓堯舜。接輿以
T52n2102_p0005b12║   毛氂之 分而刺仲 尼。皆耽小而忽大者也。夫
T52n2102_p0005b13║   聞清商而謂之 角。非彈絃之 過。聽者之 不聰
T52n2102_p0005b14║   矣。見和璧而名之 石。非璧之 賤也。視者之
T52n2102_p0005b15║   不明矣。神蛇能斷而復續。不能使人不斷也。
T52n2102_p0005b16║   靈龜發夢於宋元 。不能免豫苴之 網。大道無
T52n2102_p0005b17║   為非俗 所見。不為譽者貴。不為毀者賤。用
T52n2102_p0005b18║   不用自天也。行不行乃時也。信 不信 其命也。
T52n2102_p0005b19║   問曰。吾子以 經傳理佛說。其辭富而義顯。
T52n2102_p0005b20║   其文熾而說美。得無非其誠是子之 辯也。牟
T52n2102_p0005b21║   子曰。非吾辯也。見博故不惑耳。
T52n2102_p0005b22║   問曰。見博其有術乎。牟子曰。由佛經也。吾
T52n2102_p0005b23║   未解佛經之 時。惑甚於子。雖誦五 經適以 為
T52n2102_p0005b24║   華。未成實矣。既吾覩佛經之 說。覽老子之
T52n2102_p0005b25║   要。守恬憺之 性。觀無為之 行。還視世 事 。猶
T52n2102_p0005b26║   臨天井而闚溪谷。登嵩岱而見丘垤矣。五 經
T52n2102_p0005b27║   則 五 味。佛道則 五 穀矣。吾自聞道以 來。如
T52n2102_p0005b28║   開雲見白日。矩火入 冥 室焉。
T52n2102_p0005b29║   問曰。子云 經如江海其文如錦繡。何 不以 佛
T52n2102_p0005c01║   經答吾問。而復引詩書。合異為同乎。牟子曰。
T52n2102_p0005c02║   渴者不必須江海而飲。飢者不必待敖倉
T52n2102_p0005c03║   而飽。道為智者設。辯為達者通。書為曉者傳。
T52n2102_p0005c04║   事 為見者明。吾以 子知其意故引其事 。若
T52n2102_p0005c05║   說佛經之 語。談無為之 要。譬對盲者說五 色。
T52n2102_p0005c06║   為聾者奏五 音也。師曠雖巧不能彈無絃之
T52n2102_p0005c07║   琴。狐狢雖熅不能熱無氣之 人。公 明義為牛
T52n2102_p0005c08║   彈清角之 操伏食如故非牛不聞不合其耳
T52n2102_p0005c09║   矣。轉為蚊虻之 聲孤犢之 鳴。即掉尾奮耳蹀
T52n2102_p0005c10║   躞而聽是以 詩書理子耳。
T52n2102_p0005c11║   問曰。吾昔在京師。入 東觀遊太學。視俊 士之
T52n2102_p0005c12║   所規。聽儒 林之 所論。未聞修 佛道以 為貴。自
T52n2102_p0005c13║   損容以 為上也。吾子曷為耽之 哉。夫行迷則
T52n2102_p0005c14║   改路。術窮則 反故。可不思與。牟子曰。夫長
T52n2102_p0005c15║   於變者不可示以 詐通於道者不可驚以 怪。
T52n2102_p0005c16║   審於辭者不可惑以 言。達於義者不可動 以
T52n2102_p0005c17║   利 也。老子曰。名者身之 害。利 者行之 穢。又
T52n2102_p0005c18║   曰。設詐立權。虛無自貴。修 閨門之 禮術時俗
T52n2102_p0005c19║   之 際會。赴趣間隙務 合當世 。此下士之 所行。
T52n2102_p0005c20║   中士之 所廢也。況至道之 蕩蕩。上聖之 所行
T52n2102_p0005c21║   乎。杳兮 如天。淵兮 如海。不合闚牆之 士數仞
T52n2102_p0005c22║   之 夫。固其宜也。彼見其門我覩其室。彼採其
T52n2102_p0005c23║   華我取其實。彼求其備 我守其一 。子速改路
T52n2102_p0005c24║   吾請履之 。禍福之 源。未知何 若矣。
T52n2102_p0005c25║   問曰。子以 經傳之 辭華麗之 說。褒讚佛行稱
T52n2102_p0005c26║   譽其德。高者凌清雲。廣者踰地圻。得無踰
T52n2102_p0005c27║   其本過其實乎。而僕 譏刺頗得疹中而其病
T52n2102_p0005c28║   也。牟子曰。吁吾之 所褒。猶以 塵埃附嵩泰。收
T52n2102_p0005c29║   朝露投江海。子之 所謗。猶握瓢觚欲減江海。
T52n2102_p0006a01║   躡耕耒欲損崑崙。側 一 掌以 翳日光 。舉土塊
T52n2102_p0006a02║   以 塞河衝。吾所褒不能使佛高。子之 毀不能
T52n2102_p0006a03║   令其下也。
T52n2102_p0006a04║   問曰。王喬赤松八 仙 之 籙神書百七十卷。長
T52n2102_p0006a05║   生之 事 與佛經豈同乎。牟子曰。比其類猶五
T52n2102_p0006a06║   霸之 與五 帝。陽貨之 與仲 尼。比其形猶丘垤
T52n2102_p0006a07║   之 與華恒。涓瀆之 與江海。比其文猶虎鞹之
T52n2102_p0006a08║   與羊皮。斑紵之 與錦繡也。道有九十六 種。
T52n2102_p0006a09║   至於尊大。莫尚佛道也。神仙 之 書。聽之 則
T52n2102_p0006a10║   洋洋盈耳。求其效猶握風而捕影。是以 大道
T52n2102_p0006a11║   之 所不取。無為之 所不貴。焉得同哉。
T52n2102_p0006a12║   問曰。為道者或辟穀不食。而飲酒啖肉。亦云
T52n2102_p0006a13║   老氏之 術也。然佛道以 酒肉為上誡。而反食
T52n2102_p0006a14║   穀。何 其乖 異乎。牟子曰。眾道叢殘凡有九
T52n2102_p0006a15║   十六 種。澹泊無為莫尚於佛。吾觀老氏上下
T52n2102_p0006a16║   之 篇。聞其禁五 味之 戒。未覩其絕五 穀之 語。
T52n2102_p0006a17║   聖人制 七典 之 文。無止糧之 術。老子著五 千
T52n2102_p0006a18║   文。無辟穀之 事 。聖人云 。食穀者智。食草者
T52n2102_p0006a19║   癡。食肉者悍。食氣者壽。世 人不達其事 。見六
T52n2102_p0006a20║   禽閉氣不息秋冬不食欲効 而為之 。不知物
T52n2102_p0006a21║   類各自有性。猶礠石取鐵不能移毫毛矣。
T52n2102_p0006a22║   問曰。穀寧可絕不乎。牟子曰。吾未解大道
T52n2102_p0006a23║   之 時。亦甞學焉。辟穀之 法數千百術。行之 無
T52n2102_p0006a24║   效為之 無徵。故廢之 耳。觀吾所從學師三人。
T52n2102_p0006a25║   或自稱七百五 百三百歲。然吾從其學。未三
T52n2102_p0006a26║   載間各自殞沒。所以 然者。蓋由絕穀不食而
T52n2102_p0006a27║   啖百果。享肉則 重盤。飲酒則 傾 樽。精亂 神
T52n2102_p0006a28║   昏穀氣不充 。耳目迷惑淫邪不禁。吾問其故
T52n2102_p0006a29║   何 。答曰。老子云 。損之 又損之 。以 至於無為。
T52n2102_p0006b01║   徒當日損耳。然吾觀之 。但 日益而不損也。是
T52n2102_p0006b02║   以 各不至知命而死矣。且堯舜周孔各不能
T52n2102_p0006b03║   百載。而末世 愚惑。欲服食辟穀求無窮之 壽。
T52n2102_p0006b04║   哀哉。
T52n2102_p0006b05║   問曰。為道之 人云 。能却疾不病。不御針藥
T52n2102_p0006b06║   而愈有之 乎。何 以 佛家有病而進針藥耶。牟
T52n2102_p0006b07║   子曰。老子云 。物壯則 老。謂之 不道。不道早已
T52n2102_p0006b08║   唯有得道者不生。不生亦不壯。不壯亦不
T52n2102_p0006b09║   老。不老亦不病。不病亦不朽是以 老子以 身
T52n2102_p0006b10║   為大患焉。武王居病周公 乞命。仲 尼病子
T52n2102_p0006b11║   路請禱。吾見聖人皆有病矣。未覩其無病也。
T52n2102_p0006b12║   神農甞草殆死者數十。黃帝稽首。受針於岐
T52n2102_p0006b13║   伯。此之 三聖。豈當不如今之 道士乎。察省斯
T52n2102_p0006b14║   言。亦足以 廢矣。
T52n2102_p0006b15║   問曰。道皆無為一 也。子何 以 分別 羅列 云 其
T52n2102_p0006b16║   異乎。更令學者狐疑。僕 以 為費而無益也。牟
T52n2102_p0006b17║   子曰。俱 謂之 草。眾草之 性不可勝言。俱 謂之
T52n2102_p0006b18║   金。眾金之 性不可勝言。同類殊性。萬物皆然。
T52n2102_p0006b19║   豈徒道乎。昔楊墨塞群儒 之 路。車不得前 人
T52n2102_p0006b20║   不得步。孟軻闢之 乃知所從。師曠彈琴俟 知
T52n2102_p0006b21║   音之 在後。聖人制 法冀 君子之 將覩也。玉石
T52n2102_p0006b22║   同匱。猗頓為之 改色。朱紫相奪。仲 尼為之
T52n2102_p0006b23║   歎息。日月非不明。眾陰蔽其光 。佛道非不正。
T52n2102_p0006b24║   眾私掩其公 。是以 吾分而別 之 。臧文之 智微
T52n2102_p0006b25║   生之 直。仲 尼不假者。皆正世 之 語。何 費而無
T52n2102_p0006b26║   益乎。
T52n2102_p0006b27║   問曰。吾子訕神仙 抑奇怪。不信 有不死之 道
T52n2102_p0006b28║   是也。何 為獨信 佛道當得度世 乎。佛在異域。
T52n2102_p0006b29║   子足未履其地。目不見其所。徒觀其文而信
T52n2102_p0006c01║   其行。夫觀華者不能知實。視影者不能審形。
T52n2102_p0006c02║   殆其不誠乎。牟子曰。孔子曰。視其所以 。觀其
T52n2102_p0006c03║   所由。察其所安。人焉廋哉。昔呂望周公 問於
T52n2102_p0006c04║   施政。各知其後所以 終。顏淵乘駟之 日。見東
T52n2102_p0006c05║   野畢之 馭。知其將敗。子貢觀邾魯之 會。
T52n2102_p0006c06║   照其所以 喪。仲 尼聞師曠之 絃。而識文王之
T52n2102_p0006c07║   操。季子聽樂。覽眾國之 風。何 必足履目見
T52n2102_p0006c08║   乎。
T52n2102_p0006c09║   問曰。僕 甞遊于填之 國。數與沙門道人相
T52n2102_p0006c10║   見。以 吾事 難之 。皆莫對而辭退。多改志而
T52n2102_p0006c11║   移意。子獨難改革乎。牟子曰。輕羽在高遇風
T52n2102_p0006c12║   則 飛。細石在磎得流則 轉。唯泰山不為飄風
T52n2102_p0006c13║   動 。磐石不為疾流移。梅李遇霜而落葉。唯松
T52n2102_p0006c14║   栢之 難凋矣。子所見道人。必學未洽見未
T52n2102_p0006c15║   博。故有屈退耳。以 吾之 頑且不可窮。況明道
T52n2102_p0006c16║   者乎。子不自改而欲改人。吾未聞仲 尼追盜
T52n2102_p0006c17║   跖。湯武法桀紂者矣。
T52n2102_p0006c18║   問曰。神仙 之 術秋冬不食。或入 室累旬而不
T52n2102_p0006c19║   出。可謂憺怕之 至也。僕 以 為可尊而貴。殆
T52n2102_p0006c20║   佛道之 不若乎。牟子曰。指南為北自謂不惑。
T52n2102_p0006c21║   以 西為東自謂不矇。以 鵄梟而笑鳳凰 。執
T52n2102_p0006c22║   螻蚓而調龜龍。蟬之 不食君子不貴。蛙蟒穴
T52n2102_p0006c23║   藏聖人不重。孔子曰。天地之 性人為貴。不
T52n2102_p0006c24║   聞尊蟬蟒也。然世 人固有啖菖蒲而棄桂薑。
T52n2102_p0006c25║   覆甘露而啜酢漿者矣。毫毛雖小視之 可察。
T52n2102_p0006c26║   太山之 大背之 不見。志有留與不留。意有銳
T52n2102_p0006c27║   與不銳。魯尊季氏卑仲 尼。吳賢宰嚭不肖
T52n2102_p0006c28║   子胥。子之 所疑不亦宜乎。
T52n2102_p0006c29║   問曰道家云 。堯舜周孔七十二 弟子。皆不死
T52n2102_p0007a01║   而仙 。佛家云 。人皆當死莫能免何 哉。牟子
T52n2102_p0007a02║   曰。此妖妄之 言。非聖人所語也。老子曰。天地
T52n2102_p0007a03║   尚不得長久 。而況人乎。孔子曰。更去辟世
T52n2102_p0007a04║   孝常在。吾覽六 藝觀傳記。堯有殂落。舜有
T52n2102_p0007a05║   蒼梧之 山。禹有會稽之 陵。伯夷叔齊有首陽
T52n2102_p0007a06║   之 墓。文王不及誅紂而歿。武王不能待成王
T52n2102_p0007a07║   大而崩。周公 有改葬之 篇。仲 尼有兩楹之 夢。
T52n2102_p0007a08║   伯魚有先父之 年。子路有菹醢之 語。伯牛有
T52n2102_p0007a09║   命矣之 文。曾參有啟足之 辭。顏淵有不幸
T52n2102_p0007a10║   短命之 記。苗而不秀之 喻。皆著在經典 。聖人
T52n2102_p0007a11║   至言也。吾以 經傳為證。世 人為驗而云 不
T52n2102_p0007a12║   死。豈不惑哉。
T52n2102_p0007a13║   問曰。子之 所解誠悉備 焉。固非僕 等之 所聞
T52n2102_p0007a14║   也。然子所理何 以 正著三十七條。亦有法
T52n2102_p0007a15║   乎。牟子曰。夫轉蓬漂而車輪成。窊木流而舟
T52n2102_p0007a16║   檝設。蜘蛛布而罻羅陳。鳥跡見而文字作。故
T52n2102_p0007a17║   有法成易無法成難。吾覽佛經之 要。有三十
T52n2102_p0007a18║   七品。老氏道經亦三十七篇。故法之 焉。於是
T52n2102_p0007a19║   惑人聞之 踧然失色。叉手避席逡巡俯 伏曰。
T52n2102_p0007a20║   鄙人矇瞽生於幽仄。敢出愚言不慮禍福。今
T52n2102_p0007a21║   也聞命霍如蕩雪。請得革情洒心自勅 。願受
T52n2102_p0007a22║   五 戒作優 婆塞。
T52n2102_p0007a23║   　　正誣論　　　　未詳作者
T52n2102_p0007a24║   有異人者。誣佛曰。尹文子有神通者。愍彼胡
T52n2102_p0007a25║   狄父子。聚塵貪婪忍害昧利 。無恥侵 害不
T52n2102_p0007a26║   厭屠裂群生。不可遜讓。厲不可談議喻故具
T52n2102_p0007a27║   諸事 云 云 。又令得道弟子變化云 云 。又禁其
T52n2102_p0007a28║   殺生斷其婚姻使無子孫。伐 胡之 術。孰良於
T52n2102_p0007a29║   此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7b01║   正曰。誣者既云 無佛。復云 文子有神通。復云
T52n2102_p0007b02║   有得道弟子。能變化恢廓盡神妙之 理。此真
T52n2102_p0007b03║   有無匈 心之 語也。夫尹文子即老子弟子也。
T52n2102_p0007b04║   老子即佛弟子也。故其經云 。聞道竺乾有古
T52n2102_p0007b05║   先生。善入 泥洹不始不終永存綿綿。竺乾者
T52n2102_p0007b06║   天竺也。泥洹者胡語。晉言無為也。若佛不
T52n2102_p0007b07║   先老子。何 得稱先生。老子不先尹文。何 故請
T52n2102_p0007b08║   道德之 經。即以 此推之 。佛故文子之 祖宗。
T52n2102_p0007b09║   眾聖之 元 始也。安有弟子神化而師不能乎。
T52n2102_p0007b10║   且夫聖之 宰世 。必以 道莅之 。遠人不服。則 綏
T52n2102_p0007b11║   以 文德。不得已而用兵 耳。將以 除暴止戈拯
T52n2102_p0007b12║   濟群生。行小殺以 息大殺者也。故春秋之 世 。
T52n2102_p0007b13║   諸侯 征伐 動 仗正順。敵國有釁必鳴鼓以 彰
T52n2102_p0007b14║   其過。總義兵 以 臨罪人。不以 闇昧而行誅也。
T52n2102_p0007b15║   故服則 柔而撫之 。不苟淫刑 極武。勝則 以 喪
T52n2102_p0007b16║   禮居之 。殺則 以 悲哀泣之 。是以 深貶誘執大
T52n2102_p0007b17║   杜絕滅之 原。若懷惡而討不義。假道以 成其
T52n2102_p0007b18║   暴。皆結傳變文譏貶累見。故會宋之 盟。抑
T52n2102_p0007b19║   楚而先晉者。疾辛錍之 詐。以 崇咀信 之 美
T52n2102_p0007b20║   也。夫敵之 怨惠不及後嗣。惡止其身重罪不
T52n2102_p0007b21║   濫。此百王之 明制 。經國之 令典 也。至于季末
T52n2102_p0007b22║   之 將佳 兵 之 徒。患道薄德衰。始任詐力 競。以
T52n2102_p0007b23║   譎詭之 計。濟殘賊之 心。野戰則 肆鋒極殺。屠
T52n2102_p0007b24║   城則 盡坑無遺。故白起刎 首於杜郵。董卓屠
T52n2102_p0007b25║   身於宮門。君子知其必亡。舉世 哀其就戮。
T52n2102_p0007b26║   兵 之 弊也遂至于此。此為可痛心而長歎者
T52n2102_p0007b27║   矣。何 有聖人而欲大縱陰毒剪 絕黎元 者哉。
T52n2102_p0007b28║   且十室容賢。而況萬里之 廣。重華生於東夷。
T52n2102_p0007b29║   文命出乎西羌。聖哲所興豈有常地。或發音
T52n2102_p0007c01║   於此默化於彼。形教萬方而理運不差。原夫
T52n2102_p0007c02║   佛之 所以 夷跡於中天。而曜奇於西域者。蓋
T52n2102_p0007c03║   有至趣。不可得而縷陳矣。豈有聖人疾敵之
T52n2102_p0007c04║   強。而其欲覆滅使無孑遺哉。此何 異氣癘
T52n2102_p0007c05║   既流不蠲良淑。縱火中原蘭蕕俱 焚。桀紂之
T52n2102_p0007c06║   虐猶呼不然乎。縱令胡國信 多惡逆。以 暴易
T52n2102_p0007c07║   暴。又非權通之 旨也。引此為辭。適足肆謗言
T52n2102_p0007c08║   眩愚竪。豈允 情合義有心之 難乎。
T52n2102_p0007c09║   又誣云 。尹文子欺之 天有三十二 重云 云 。又
T52n2102_p0007c10║   妄牽樓炭經。經云 。諸天之 宮廣長二 十四萬
T52n2102_p0007c11║   里。面開百門。門廣萬里云 云 。答曰。佛經說
T52n2102_p0007c12║   天地境界。高下階級悉條貫部分。敘而有章。
T52n2102_p0007c13║   而誣者。或附著生長枉造偽說。或顛倒淆亂
T52n2102_p0007c14║   不得要實。何 有二 十四萬里之 地。而容四百
T52n2102_p0007c15║   萬里之 門乎。以 一 事 覆之 。足明其錯謬者多
T52n2102_p0007c16║   矣。藏獲牧竪猶將知其不然。況有識乎。欲
T52n2102_p0007c17║   以 見博秖露其愚焉。
T52n2102_p0007c18║   又誣云 。佛亦周遍五 道。備 犯眾過行凶 惡猶
T52n2102_p0007c19║   得佛。此非悕為惡者之 法也。又計生民善者
T52n2102_p0007c20║   少而惡者多。惡人死輒充 六 畜。爾則 開闢至
T52n2102_p0007c21║   今足為久 矣。今畜宜居十分之 九。而人種已
T52n2102_p0007c22║   應希矣。
T52n2102_p0007c23║   正曰。誠如所言。佛亦曾為惡耳。今所以 得佛
T52n2102_p0007c24║   者。改惡從善故也。若長惡不悛迷而後遂往。
T52n2102_p0007c25║   則 長夜受苦輪。轉五 道而無解脫之 由矣。今
T52n2102_p0007c26║   以 其能掘眾惡之 栽。滅三毒之 燼。修 五 戒之
T52n2102_p0007c27║   善。書十德之 美。行之 累劫 倦而不已曉了 本
T52n2102_p0007c28║   際暢三世 空。故能解生死之 虛外無為之 場
T52n2102_p0007c29║   耳。計天下蜫蟲之 數不可稱計。人之 在九州
T52n2102_p0008a01║   之 內若毫末之 在馬體。十分之 九豈所言
T52n2102_p0008a02║   哉。故天地之 性以 人為貴。榮期所以 自得於
T52n2102_p0008a03║   三樂達貴賤之 分明也。今更不復自賴於人
T52n2102_p0008a04║   類不醜惡於畜生。以 芻水為甘膳。以 羇絡為
T52n2102_p0008a05║   非謫。安則 為之 無所多難也。
T52n2102_p0008a06║   又誣云 。有無靈下經無靈下經妖怪之 書耳。
T52n2102_p0008a07║   非三墳五 典 訓誥之 言也。通才達儒 所未究
T52n2102_p0008a08║   覽也。三曾五 祖之 言。又似 解奏之 文。此殆不
T52n2102_p0008a09║   詰而虛妄自露矣。今具 聊復應之 。凡俗 人常
T52n2102_p0008a10║   謂。人死則 滅無靈無鬼。然則 無靈則 無天曹。
T52n2102_p0008a11║   無鬼則 無所枚也。若子孫奉佛而乃追譴祖
T52n2102_p0008a12║   先。或是賢人君子平生之 時未必與子孫同
T52n2102_p0008a13║   事 。而天曹便 收伐 之 。命顏冉 之 尸羅枉戮
T52n2102_p0008a14║   之 痛。仁慈祖考加 虐毒於貴體。此豈聰明正
T52n2102_p0008a15║   直之 神乎。若其非也。則 狐狢魍魎淫厲之
T52n2102_p0008a16║   鬼。何 能反制 仁賢之 靈而困禁戒之 人乎。以
T52n2102_p0008a17║   此為誣。鄙醜書矣。
T52n2102_p0008a18║   又誣云 。道人聚斂百姓。大搆塔寺。華飾奢
T52n2102_p0008a19║   靡。費而無益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8a20║   正曰。夫教有深淺。適時應物。悉已備 於首論
T52n2102_p0008a21║   矣。請復申之 。夫恭儉 之 心莫過堯舜。而山龍
T52n2102_p0008a22║   華虫黼[耑*(犮-乂 +又)]絺繡。故傳曰。錫鸞和鈴昭其聲也。
T52n2102_p0008a23║   三辰旂旗昭其明也。五 色比象昭其文也。
T52n2102_p0008a24║   故王者之 居。必金門玉陛靈臺鳳闕。將使異
T52n2102_p0008a25║   乎凡庶令貴賤有章也。夫人情從所覩而興
T52n2102_p0008a26║   感。故聞鼓鼙之 音。覩羽麾之 象。則 思將帥之
T52n2102_p0008a27║   臣。聽琴瑟之 聲。觀庠序之 儀 。則 思朝廷之
T52n2102_p0008a28║   臣。遷地易觀則 情貌俱 變。今悠悠之 徒。見
T52n2102_p0008a29║   形而不及道者。莫不貴崇高而忽仄陋。是以
T52n2102_p0008b01║   諸奉佛者。仰慕遺跡思存髣髴。故銘列 圖象
T52n2102_p0008b02║   致其虔肅。割 珍玩以 增崇靈廟。故上士遊
T52n2102_p0008b03║   之 。則 忘其蹄筌取諸遠味。下士遊之 。則 美其
T52n2102_p0008b04║   華藻玩其炳蔚。先悅其耳目漸率以 義方。三
T52n2102_p0008b05║   塗汲引莫有遺逸。猶器之 取水。隨量多少唯
T52n2102_p0008b06║   穿底無當乃不受耳。
T52n2102_p0008b07║   又專誣以 禍福為佛所作。可謂元 不解矣。聊
T52n2102_p0008b08║   復釋之 。夫吉凶 之 與善惡。猶影響之 乘形聲
T52n2102_p0008b09║   自然而然。不得相免也。行之 由己。而理玄應
T52n2102_p0008b10║   耳。佛與周孔但 共明忠孝信 順。從之 者吉背
T52n2102_p0008b11║   之 者凶 。示其度水之 方。則 使資舟擑。不
T52n2102_p0008b12║   能令步涉而得濟也。其誨人之 生救厄死之
T52n2102_p0008b13║   術。亦猶神農甞粒食以 充 飢虛。黃帝垂衣裳
T52n2102_p0008b14║   以 御寒暑。若閉口而望飽。裸袒以 求溫。不
T52n2102_p0008b15║   能強與之 也。去和鵲之 所以 稱良醫者。以 其
T52n2102_p0008b16║   應疾投藥不失其宜耳。不責其令有不死之
T52n2102_p0008b17║   民也。且扁鵲有云 。吾能令當生者不死。不能
T52n2102_p0008b18║   令當死者必生也。若夫為子則 不孝為臣則
T52n2102_p0008b19║   不忠乎。守膏肓而不悟。進良藥而不御。而受
T52n2102_p0008b20║   禍臨死之 日更多咎。聖人深恨。良醫非徒東
T52n2102_p0008b21║   走。其勢 投穽矣。
T52n2102_p0008b22║   又誣云 。沙門之 在京洛者多矣。而未曾聞能
T52n2102_p0008b23║   令主 上延年益壽。上不能調和陰陽使年豐
T52n2102_p0008b24║   民富消災却疫克 靜禍亂 云 云 。下不能休糧
T52n2102_p0008b25║   絕粒呼吸清醇扶命度厄長生久 視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8b26║   正曰。不然。莊周有云 。達命之 情者不務 命之
T52n2102_p0008b27║   所元 奈何 審期分之 不可遷也。若令性命可
T52n2102_p0008b28║   以 智德求之 者。則 發旦二 子足令文父致千
T52n2102_p0008b29║   齡矣。顏子死則 稱天喪予惜之 至也。無以 延
T52n2102_p0008c01║   之 耳。且陰陽數度。期運所當。百六 之 極有時
T52n2102_p0008c02║   而臻。故堯有滔天之 洪。湯有赤地之 災。涿鹿
T52n2102_p0008c03║   有漂槽之 血。阪泉有橫野之 屍。何 不坐而消
T52n2102_p0008c04║   之 救其未然耶。且夫熊經鳥曳導引吐納。輟
T52n2102_p0008c05║   黍稷而御英蘂。吸風露以 代 糇糧。俟 此而壽
T52n2102_p0008c06║   有待之 倫也。斯則 有時可夭。不能無窮者也。
T52n2102_p0008c07║   沙門之 視松喬若未孩之 兒耳。方將汎志於
T52n2102_p0008c08║   二 儀 之 表。延祚於不死之 鄉。豈能屑心營近
T52n2102_p0008c09║   與涓彭爭長哉。難者苟欲騁飾非之 辯。立距
T52n2102_p0008c10║   諫之 強。言無節奏義無宮商。嗟夫北里之 亂
T52n2102_p0008c11║   雅。惡綠之 奪黃也。其餘嘇之 音曾無紀
T52n2102_p0008c12║   網。一 遵先師不答之 章。
T52n2102_p0008c13║   又誣云 。漢末有笮融者。合兵 依徐州刺史陶
T52n2102_p0008c14║   謙。謙使之 督運。而融先事 佛。遂斷盜官運以
T52n2102_p0008c15║   自利 入 大起佛寺云 云 。行人悉與酒食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8c16║   後為劉 繇所攻見殺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8c17║   正曰。此難不待繩約而自縛也。夫佛教率以
T52n2102_p0008c18║   慈仁不殺忠信 。不衒廉貞。不盜為首。老子
T52n2102_p0008c19║   云 。兵 者不祥之 器邇者凶 。融阻兵 安忍結
T52n2102_p0008c20║   附寇逆。犯殺一 也。受人使命取不報主 。犯欺
T52n2102_p0008c21║   二 也。斷割 官物以 自利 入 。犯盜三也。佛經云 。
T52n2102_p0008c22║   不以 酒為惠施。而融縱之 。犯酒四也。諸戒盡
T52n2102_p0008c23║   犯。則 動 之 死地矣。譬猶吏人解印脫冠而橫
T52n2102_p0008c24║   道肆暴。五 尺之 童皆能制 之 矣。笮氏不得其
T52n2102_p0008c25║   死。適足助 明為惡之 獲殃耳。
T52n2102_p0008c26║   又誣云 。石崇奉佛亦至。而不免族誅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8c27║   答曰。石崇之 為人。余 所悉也。驕盈耽酒放
T52n2102_p0008c28║   僭 無度。多藏厚斂不恤惸獨。論才則 有一 割
T52n2102_p0008c29║   之 利 。計德則 盡無取焉。雖託名事 佛。而了 無
T52n2102_p0009a01║   禁戒。即如世 人貇清心穢色厲內荏。口詠禹
T52n2102_p0009a02║   湯而行偶 桀跖。自貽伊 禍。又誰之 咎乎。
T52n2102_p0009a03║   又誣云 。周仲 智奉佛亦精進。而竟復不蒙其
T52n2102_p0009a04║   福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9a05║   正曰。尋斯言似 乎幸人之 災。非通言也。仲 智
T52n2102_p0009a06║   雖有好道之 意。然意未受戒為弟子也。論其
T52n2102_p0009a07║   率情亮直見涉俊 上。自是可才。而有強梁之
T52n2102_p0009a08║   累。未合道家嬰兒之 旨矣。以 此而遇忌勝之
T52n2102_p0009a09║   雄。喪敗理耳。縱如難者云 。精進而遭害者
T52n2102_p0009a10║   有矣。此何 異顏項夙夭。夷叔餒死。比干盡
T52n2102_p0009a11║   忠而陷剖心之 禍。申生篤孝而致雉經之 痛。
T52n2102_p0009a12║   若此之 比不可勝言。孔子云 。仁者壽義者昌。
T52n2102_p0009a13║   而復或有不免。固知宿命之 證。至矣信 矣。
T52n2102_p0009a14║   又誣云 。事 佛之 家樂死惡生。屬纊待絕之 日。
T52n2102_p0009a15║   皆以 為福祿之 來。無復哀慼之 容云 云 。
T52n2102_p0009a16║   正曰。難者得無隱心而居物。不然何 言之 逆
T52n2102_p0009a17║   乎。夫佛經自謂得道者。能玄同彼我渾齊修
T52n2102_p0009a18║   短。涉生死之 變。泯然無概。步禍福之 地。而夷
T52n2102_p0009a19║   心不怛。樂天知命安時處順耳。其未體之
T52n2102_p0009a20║   者。哀哉慎終之 心。乃所以 增其篤也。故有
T52n2102_p0009a21║   大悲弘誓之 義。讐人之 喪猶加 哀矜。以 德
T52n2102_p0009a22║   報怨不念舊惡。況乎骨肉之 痛情隆自然者。
T52n2102_p0009a23║   而可以 無哀慼之 心者哉。夫愛親者不敢惡
T52n2102_p0009a24║   於人。恐疇己之 深也。逆情違道於斯見矣。
T52n2102_p0009a25║   弘明集卷第一